卡洛斯立刻执行了命令。他虚晃一招，然后迅速脱离战斗，追上墨白。两人拐过几个弯，身后的追兵暂时被甩开。
"这边！"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侧面传来。
墨白转头看到艾琳站在一条狭窄的岔道口，她的囚衣上沾满血迹，但行动似乎没有大碍。墨白和卡洛斯立刻跟了上去。
艾琳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监狱通道中穿行，最终来到一扇生锈的铁门。她掏出一把偷来的钥匙，颤抖着打开门锁。
"下去，通向东区矿洞，"她急促地说，"矿洞有条废弃支道，能到地下河，顺着水流能找到出口。"
"你不跟我们一起走？"墨白惊讶地问。
艾琳摇摇头，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塞给墨白："我是教廷的叛逃学者，他们不会放过我。这些资料...关于觉醒者和随从的真相...交给龙语学者伊瑟拉。"
远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，艾琳脸色一变："快走！"
墨白犹豫了一瞬，突然抓住艾琳的手："谢谢你。"
艾琳猛地抽回手，但在最后一刻，她将一个小布袋塞进墨白口袋："黑石粉末，关键时刻用。"然后用力将两人推进门内，迅速关上铁门。
门后是一段陡峭的楼梯，延伸到黑暗中。墨白和卡洛斯摸索着向下，头顶很快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声音和布鲁克的怒吼。
"快！"墨白催促道，两人加快脚步。
楼梯尽头是一个宽敞的洞穴，连接着几条矿道。墨白凭着记忆选择了最左边的一条——那是他曾经发现水源的路线。矿道越来越窄，有些地方需要侧身通过。卡洛斯始终紧跟在墨白身后，警惕地注意着后方动静。
"他们暂时追不上我们了，"墨白喘着气说，"休息一下。"
他靠在潮湿的岩壁上，双腿发软。卡洛斯站在他面前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像猫科动物一样微微发亮。墨白这才注意到卡洛斯的左臂有一道很深的伤口，暗色的液体顺着手臂滴落。
"你受伤了！"墨白惊呼，抓起随从的手臂查看。
伤口很深，能看到里面的肌肉组织，但没有正常血液流出，而是一种粘稠的、泛着微光的暗红色液体。更奇怪的是，液体流出后不久就开始凝固，伤口边缘有细微的蠕动，似乎在缓慢自愈。
"你不觉得疼吗？"墨白轻声问，撕下自己囚衣的一角，小心地为卡洛斯包扎。
卡洛斯没有回答，但墨白注意到当他的手指碰到伤口周围时，随从的身体微微颤抖，不是出于疼痛，而像是某种条件反射般的敏感。更奇怪的是，包扎完成后，卡洛斯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退开，而是微微前倾，似乎渴望更多的触碰。
"指令？"卡洛斯突然问，声音里有一丝墨白从未听过的困惑。
墨白心跳漏了一拍。他犹豫片刻，缓缓抬起手，抚上卡洛斯的脸颊。随从的皮肤冰凉但柔软，胡茬刮擦着墨白的掌心。卡洛斯闭上眼睛，轻轻蹭了蹭那只手，像只被抚摸的大型猫科动物。
这个充满人性化的举动让墨白喉咙发紧。他想说些什么，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"继续前进，"墨白收回手，努力保持冷静，"找到地下河。"
卡洛斯立刻恢复了战斗状态，率先向矿道深处探去。墨白跟在后面，指尖还残留着卡洛斯皮肤的触感。那种温度异常又令人安心的感觉，与他认知中的机械随从完全不符。
矿道逐渐向下倾斜，空气越来越潮湿。经过一个急转弯后，墨白听到了水声——不是之前发现的小水源，而是更大的水流。
"就在前面！"
两人加快脚步，矿道尽头豁然开朗。一条湍急的地下河横亘在面前，河面宽约五米，对岸隐约可见另一条通道。问题是，河水看起来又深又急，而且漆黑一片，不知道里面潜藏着什么危险。
"我们得游过去，"墨白说，转向卡洛斯，"你会游泳吗？"
"基础技能：游泳，已激活。"卡洛斯机械地回答，但眼神比平时灵动。
墨白点点头，正要下水，突然听到身后矿道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——追兵比预计的来得快。
"没时间了，跳！"墨白抓住卡洛斯的手，两人一起跃入冰冷的河水中。
水流立刻卷住了他们，墨白拼命划水，但强大的暗流还是把他们冲向下游。卡洛斯始终紧握着他的手，在关键时刻拉着他避开突出的岩石。有几次墨白被卷入漩涡，都是卡洛斯及时将他拽出水面。
不知被冲了多远，墨白已经精疲力竭，手指因寒冷而麻木。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，卡洛斯突然用力将他拉向一侧。
"出口。"卡洛斯简短地说，指向一个发光的洞口。
两人挣扎着游过去，发现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出水口，通向一个半淹没的洞穴。墨白爬上岸，瘫倒在粗糙的石地上，大口喘气。卡洛斯也爬上来，但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，摆出防御姿态。
"安...安全了吗？"墨白哆嗦着问。
卡洛斯没有立即回答。他蹲下身，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墨白不知道他何时藏起的小刀——可能是从某个狱卒那里夺来的——然后走向洞穴深处。
"等。"他命令道，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，与平时的机械回应完全不同。
墨白惊讶地看着卡洛斯的背影。随从的举止越来越不符合程序设定，特别是那印记在危险时刻的发光现象...这一切都指向某个墨白尚不了解的真相。
几分钟后，卡洛斯返回，手里拿着几株奇怪的荧光蘑菇。
"食用。保暖。"他将蘑菇递给墨白。
墨白犹豫地咬了一口，发现味道意外地甜美，而且立刻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。卡洛斯看着他吃完，然后开始检查两人的伤势。
当卡洛斯冰凉的手指碰到墨白颈部的擦伤时，墨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。随从立刻停下动作，金色眼睛直视墨白，里面闪烁的关切如此人性化，让墨白一时语塞。
"疼？"卡洛斯问，这个简单的词汇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。
墨白摇摇头："不，只是...有点凉。"
卡洛斯似乎思考了片刻，然后做了一个令墨白完全意外的动作——他将双手放在嘴边呵气，直到手指变暖，才重新触碰墨白的伤口。
这个举动彻底击碎了墨白对随从的认知。程序化的战斗技巧可以解释，但这样的体贴关怀？这远远超出了AI的设定范围。
"你到底是谁？"墨白轻声问，不期待能得到答案。
卡洛斯只是专注地为他处理伤口，但墨白注意到，随从的手指在他皮肤上停留的时间，比必要的治疗要长那么一点点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