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车依旧颠簸，温故揉着额角的伤，肩膀轻颤。
沈砚直接坐在她旁边，肩膀贴着肩膀，对她说“从现在开始，我一直坐你旁边，好不好”。
女孩没缩，只是安静地看着他。
车门打开，绑匪踏上车厢。
绑匪的皮靴踩在过道上，发出沉闷的脚步声。
车厢里的哭声瞬间压低，只剩抽噎的回音。
为首男人刀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弧，目光像钩子，一排排扫过座位。
温故的指尖在课本边缘抠得更紧，指节泛白。
她侧头，睫毛遮住眼睛，却没再往角落缩。
沈砚的肩膀贴着她，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过去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把手掌平放在座椅上，手心向上。
温故的视线落在那只手上。
停了两秒，小指慢慢勾过去，碰了碰他的指尖。
轻得像试探，又迅速收回。
绑匪已经走到中间。
他伸手，抓住温故的书包带，往外一拽。
女孩的身体跟着倾斜，额角的血滴在沈砚的手背上，温热。
沈砚站起。
动作不快，却挡在温故前面。
他抬头，看向男人。
“她头晕。”
“让我扶她下去。”
男人眯眼，刀尖下移，停在沈砚胸口前一寸。
沈砚没退。
中级体魄强化让他的呼吸平稳，胸腔起伏几乎看不出。
男人嗤笑一声，刀尖一挑。
“行，一起。”
他松开书包带，转身往车下走。
沈砚弯腰，捡起地上的课本，塞回温故书包。
然后伸出手，这次掌心向上，稳稳等在那里。
温故盯着他的手。
睫毛颤了颤，终于把自己的手放上去。
掌心冰凉，小指却固执地扣住他的。
两人并肩下车。
阳光刺眼，风卷着灰尘扑在脸上。
绑匪把他们塞进面包车后座，车门锁死。
车子启动，颠簸着离开工厂。
车厢黑暗，汽油味混着铁锈味。
温故缩在角落，书包抱在胸前。
沈砚坐在她旁边，肩膀再次贴上。
女孩的呼吸急促，肩膀一抖一抖。
沈砚侧身，把书包轻轻拿开，放自己腿上。
然后握住她的手，十指相扣。
温故没抽开。
她的指尖在慢慢回温。
车开了很久。
停在一处废弃仓库。
绑匪把他们拖进一间小屋，门从外面锁上。
屋里只有一扇高窗，光线灰暗，地上全是碎砖和枯叶。
温故背贴着墙坐下，膝盖抱紧。
沈砚蹲在她面前，背对门。
他从书包里翻出创可贴，撕开，轻轻贴在她额角。
动作慢得像怕碰碎什么。
温故的睫毛垂着，呼吸终于平缓些。
她抬头，看他眼睛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一直跟着我？”
沈砚的手顿了顿。
他把创可贴边缘按平，声音低。
“不想让你一个人。”
温故的嘴角动了动，没说出话。
她低头，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绳。
第四颗纽扣不知何时已经系上，暗红得像旧血。
门外，绑匪在抽烟，咳嗽声断断续续。
沈砚把书包垫在温故背后，让她靠得舒服点。
然后坐在她旁边，肩膀贴着肩膀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温故的头慢慢倾斜，靠在他肩上。
很轻，像怕被拒绝。
沈砚没动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侧头，让她靠得更稳。
夜降临。
小屋彻底黑了。
温故在睡梦中抓紧他的袖口，指尖用力。
沈砚握住她的手，轻拍手背。
第二天，赎金送到。
绑匪打开门，把他们拖出来。
温故的父母站在仓库外，母亲哭着扑过来。
女孩被抱进怀里，却固执地回头抓沈砚的手。
父母想带她走。
温故第一次开口，声音哑却清晰。
“他也要一起。”
父亲愣住，看向沈砚。
沈砚没说话，只是站在那里，手被温故抓得死紧。
最终，沈砚被允许跟着上车。
回城的路上，温故坐在后座，头靠在他肩上。
母亲想拉开她，女孩却抓得更紧。
到家后，温故不肯下车。
她看着沈砚，眼睛红。
“你家在哪里？”
沈砚报了一个地址。
其实他知道，系统不会让他留下。
但他还是说了。
温故父母商量后，决定先送他回家。
车停在沈砚家楼下。
他下车，温故也跟着下来。
女孩站在他面前，手腕红绳露出来，四颗纽扣在路灯下闪着暗光。
她张嘴。
“明天……还能见到你吗？”
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他蹲下来，平视她的眼睛。
“能。”
温故的眼泪掉下来。
她扑进他怀里，抱得很紧。
沈砚抱住她，手掌贴在她后背，轻拍。
那一刻，他以为，这一次真的成了。
可深夜，系统声音响起。
“第四次人生，检测到目标记忆植入成功——第四颗纽扣。”
“检测到目标产生强烈依恋。”
“检测到目标开始期待‘明天见面’。”
“但检测到目标潜意识恐惧升级——害怕‘明天醒来你不在’。”
“系统即将重置本次人生片段。”
“奖励升级：体魄强化·高级。”
沈砚猛地睁眼，发现自己站在家楼下。
温故的车已经开走。
他冲上去敲车窗，却只抓住一把空气。
白色空间拉开。
小女孩站在那里，血裙子干了，裂口却更大。
她看着他，没说话。
沈砚跪在地上，手指插进头发，用力到指节发白。
声音低得像从胸腔挤出。
“她抱了我……”
“她问明天还能不能见……”
“为什么还不行？”
小女孩走过来，蹲下。
她伸手，碰了碰他眼角的湿。
指尖冰凉。
“因为她开始怕明天了。”
“怕一觉醒来，你又不见了。”
“她宁愿不记得明天，也不愿记住没有你的明天。”
沈砚的肩膀开始抖。
小女孩抱住他，这次没拍背，只是抱得很紧。
“疼吗？”
“第四次，更疼了吧。”
她声音轻，却带着裂缝。
“还有三次。”
“下一次……别再给她明天。”
“让她从一开始，就知道你会一直在。”
红绳第五颗纽扣松动。
白光亮起。
沈砚睁眼，又是校车。
他直接坐在温故旁边。
女孩抬头，看他。
他握住她的手，十指相扣。
“从今天开始。”
“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“直到我们长大。”
温故没说话。
但她握得更紧。
车门打开，绑匪上来。
沈砚没松手。
这一次，他要陪她，不只到明天。
而是到每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