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-04

寒刃重生 • 第一卷 第四章 梁上密踪
最后更新: 2025年8月1日 下午3:56    总字数: 2706

鸡汤里的油花还在碗里打转,鹤放川却忽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。

“忠伯,收拾东西。”

“啊?”忠伯正在啃着鸡腿,嘴角还留着油星,“可这才刚坐不久... ”

“再不快走,等会儿就得跟那追风卫凑一桌喝鸡汤了。”鹤放川往横梁上瞟了眼,那里的酒香似乎淡了些。他舀起一勺汤,故意提高了嗓门,“城南废宅那套说辞,可只能撑死瞒半个时辰。”

话音刚落,屋顶“咔嗒”响了声,。忠伯吓得一哆嗦,手里的鸡骨头滚到地上,正砸在那只流浪猫的尾巴上。猫“喵呜”一声蹿起来,撞翻了墙角的空酒坛。

“谁?!!”忠伯刚想抄起板凳砸,被鹤放川给按住了。

横梁上的影子动了动,飘下样东西,“咚”地落在桌上,竟是个半块啃剩的鸡骨头,上面还沾着点肉丝。

这秦风,还真把客栈当自家厨房了。

“下来吧,”他用筷子拨了拨那鸡骨头,“再躲着,等会儿追风卫来了,咱们仨正好能凑副热闹。”

“热闹?鹤公子这话倒是新鲜。”梁上传来低笑,带着酒气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子。

灰影一闪,秦风已稳稳落在桌旁。他还穿着那身青衫,只是袖口沾了些尘土,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,那样式和被追风卫拿走的那坛一模一样。

“双葫芦?”鹤放川诧异。

“这江湖人出门,哪能不备个替身。”秦风拧开葫芦塞子,往嘴里灌了口:“何况那坛里掺了料,够那灰衣蠢货在废宅转三圈的。”

忠伯看得眼睛发直:“您、您一直躲在房梁上?

“那不然怎么听鹤公子编故事?‘醉风客’这名号不错,比那‘青衫客’听着有滋味。”秦风冲鹤放川举了举葫芦,眼里的笑意藏不住。

鹤放川没接话,心里在思索着。他望着忠伯怀里那半焦的账本,忽然想起追风卫令牌上的画像,这岍岫阙费这么大劲追缉,总不可能真为了一个“鹤家余孽”,这账册里一定藏着什么要紧东西。

“你早知道通缉令画错了。”

秦风灌酒的动作顿了顿,挑眉道:“三年前鹤公子随父赴岍岫阙赴宴,穿的是月白锦袍,腰间系着和田玉。画师记的是那会儿的模样,哪能料到如今... ”他上下打量着鹤放川的破衣,“成了逃难书生?”

鹤放川摸了摸脸上的结痂,忽然笑了。原主大概从没料到,自己当初精心维持的贵公子体面,竟成了此刻保命的幌子。

“秦风忽然凑近,声音压得极低,酒气喷在鹤放川耳边:“鹤夫人临终前,是不是把真账册给你了?”

忠伯猛地抬头,把怀里的包袱攥得更紧,而鹤放川却不动声色,夹了块鸡皮扔进嘴里:“什么账册?鹤府烧剩的破烂而已,哪值得岍岫阙动这么大干戈。”

秦风犀利的眼神盯着鹤放川的眼睛,便嗤笑一声,没再追问。他往窗外瞟了眼,眉头微挑:“说曹操,曹操到。”

鹤放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街角处,那道灰衣身影果然又出现了,正往客栈这边张望。看来是在城南废宅扑了空,折返回来查探。

“后门走,掌柜的地窖通着镇子外的河沟。”秦风拽起鹤放川和忠伯的胳膊就往后厨拉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沈清辞踉跄着跟上。

“去年在这儿醉倒三天,摸得比掌柜还熟。”秦风回头笑,眼里闪着狡黠的光,“江湖人,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。”

后厨的油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秦风一脚踹开柴房的门,角落里果然有块松动的石板。他弯腰去掀,忽然“嘶”了声,后腰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划了道口子,渗出血来。

“你受伤了?”鹤放川皱眉。

“小意思,快下去吧。”秦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,猛地掀开石板,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。

忠伯先抱着包袱跳了下去,鹤放川正要跟着钻,却被秦风给拽住了。

“这个给你。”秦风塞过来个油布包,打开一看,竟然是一套干净的青布衫,还有个小小的瓷瓶,“金疮药,比你那瓶好。”

鹤放川愣了愣。这人前一刻还像只偷油的狐狸,此刻倒显出几分认真。

“为什么要帮我?”他忍不住问。

秦风已经推了他一把,将他送进洞口。洞外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:“大概是觉得鹤公子编故事的本事不错,想再多听几段?”

石板“砰”地合上,隔绝了外面的光线,黑暗中剩下鹤放川和忠伯的呼吸声。鹤放川摸出火折子点亮,发现这密道窄得只能容一人弯腰前行,墙壁上还长满了湿滑的青苔。

“少爷,这秦公子,可信吗?”忠伯担忧的声音在地道里发闷。

鹤放川捏了捏那瓶金疮药,瓷瓶冰凉,却好像带着点温度。他想起秦风后腰的伤口,忽然明白那伤怕是刚才在横梁上动了真格,也许是追风卫折返时,他在房梁上动了手脚拖延时间?

“先走吧,不然也没别的法子。”鹤放川往前走了两步,忽然踢到个硬东西。用火折子照去,竟是块玉佩,玉质温润,上面刻着个“秦”字。

看来这位“醉风客”,倒是真把后路给他们留得妥妥的。

“往上游走,三里地有座破祠堂,我引开他们,之后在那儿汇合!”突然秦风的声音从木板后传来,带着点闷响。

鹤放川还没来得及应声,就听见客栈方向传来几声呼喝,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。他握紧手里的玉佩,对着木板后的方向喊:“喂!你那‘醉风客’的名号,我可记下了!”

木板那头没再回应,只有渐远的脚步声,和一声清亮的呼哨——竟和破庙里那声骨哨,是同一个调子。

忠伯划着不知从哪摸来的小破船,鹤放川坐在船尾。他拿出秦风给的那小药瓶,倒出颗药丸,竟闻到股熟悉的薄荷味,和现代的感冒药有点像。

“这江湖人,还懂得把中西药丸结合呢。”他心里嘀咕,把药丸咽了下去。

船行至河湾处,鹤放川看见水面漂着片银光闪闪的叶子,和早上从药瓶里倒出来的一模一样。他伸手捞起,叶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竟在掌心留下道浅浅的刻痕.... 是个“阙”字。

岍岫阙?

他猛然想起秦风后腰的伤口,那枚刻着“秦”字的玉佩,追风卫令牌上失真的画像。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了转,拼凑出个模糊的影子。

“忠伯,你说秦风会不会也在找岍岫阙的麻烦?”鹤放川望着远处的祠堂轮廓道。

忠伯摇着橹,船板“吱呀”作响:“老奴不懂江湖事,只知道谁对少爷好,谁就是好人。”

鹤放川笑了笑,这老头,倒是活的通透。

破祠堂的门虚掩着。鹤放川推开门,看见供桌上摆着个酒葫芦,正是秦风那只带“风”字的。葫芦下压着张纸条,字迹潦草,像是急着写:

“鹤家账册,藏着岍岫阙的命门。天亮不来,自求多福。”

鹤放川把纸条凑到火折子前,看火光舔舐着纸角。他觉得,自己的这场穿越,怕是不止“逃难”这么简单。

他摸了摸怀里烧焦的账册,又摸了摸那枚“秦”字玉佩,忽然对着空荡的祠堂笑出声:

“好啊,这戏我接了。”

晨光从祠堂的破窗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,像极了某位斜倚着喝酒的姿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