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墨白！！"卡洛斯的吼声震得仓库梁柱都在颤抖。

接下来的事情墨白记不太清了。只隐约感到自己被抱起，风声在耳边呼啸，然后是卡洛斯在他耳边不断的重复"坚持住"。世界时明时暗，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。

再次有意识时，他躺在一个潮湿的洞穴里，篝火的光芒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。卡洛斯坐在他身边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研磨。

"水..."墨白艰难地开口，喉咙干得像着了火。

卡洛斯立刻扶起他的头，喂他喝了几口。水里有种苦涩的味道，但喝下后疼痛似乎减轻了些。

"毒素...抑制了，"卡洛斯说，声音异常紧绷，"但需要...真正的解药。"

墨白想说话，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嘴角渗出一丝鲜血。

卡洛斯的瞳孔骤然收缩，手指轻轻擦去那抹刺目的红色，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
"为什么？"卡洛斯突然问，金瞳直视墨白，"为什么要替我挡箭？"

墨白虚弱地笑了笑："因为...你也会...为我这么做..."

卡洛斯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挣扎。最终，他轻轻将墨白放平："睡吧。我去找解药。"

"不...太危险..."墨白想抓住他的衣袖，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
卡洛斯已经站起身，在火光照耀下，他的轮廓似乎比平时更加高大。奇怪的是，墨白看到随从的指尖有微弱的金光流动。

"指令覆盖：生存优先，"卡洛斯的声音不再机械，而是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，"等我回来。"

这是墨白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
高烧带来的噩梦接踵而至。

墨白时而梦见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，坐在电脑前玩游戏；时而梦见站在加冕仪式上，兰德尔的红袍如鲜血般刺目；最奇怪的是那些关于龙的梦境——银与黑的双龙在空中纠缠，它们的化身...竟是人类的样子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丝清凉感将他从梦魇中拉回。有人正用湿布擦拭他的额头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。

"卡...洛斯...？"墨白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。

模糊的视线中，卡洛斯的脸近在咫尺。随从的样子吓了墨白一跳——浑身是血和泥土，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但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。

"喝下去。"卡洛斯扶起他，将一个粗糙的木杯凑到他唇边。

药水苦得让墨白差点吐出来，但卡洛斯坚持让他全部喝完。

几分钟后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——疼痛开始消退，呼吸也变得顺畅。

"你从哪...？"墨白的声音仍然嘶哑，但已经能连贯说话。

卡洛斯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——一朵纯白的野玫瑰，被小心地用宽树叶包裹着，花瓣完好无损，在阴暗的洞穴中像一束微光。

"城镇...东边的山坡，"他轻声说，将花放在墨白手中，"传说...能带来痊愈。"

墨白怔怔地看着这朵花，又抬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卡洛斯。随从的眼睛在火光中呈现出液态黄金般的质感，里面盛满了墨白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。

"你...的记忆恢复了？"墨白小心翼翼地问。

卡洛斯沉默了很久，最终摇头："碎片...影像...不连贯。"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，"像...梦。"

墨白注意到卡洛斯说话的方式变了，不再是一板一眼的机械回答，而是更像一个正在学习表达的人。这个变化让他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欣喜感。

"谢谢你，"他轻声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玫瑰的花瓣，"救了我。"

卡洛斯的目光落在墨白的手指上，然后移向他苍白的嘴唇。有那么一瞬间，墨白觉得卡洛斯似乎想俯身靠近他，但最终只是替他拉紧了盖在身上的外套。

"休息，"卡洛斯的声音低沉而温柔，"我会守着。"

墨白想保持清醒多问些问题，但药水中的安神成分开始起作用。在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，他依稀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颊，以及一句近乎耳语的古老词句：

"Zahraam ei...（我的，银月）"